第三十二章江湖老人（2/3）
“钟天道。”
“卫浩然。”
白袍老狐狸又念出两个人名：“他们很多是无名之辈，从前是，以后也是，不会因为今天我血洗洛阳而在死后留名千古。”
“他们都是我曾经的伙。”柳禅七轻轻开口：“认识的时候修为不高，他们死了的时候也不算高。”
他最终停在一户侯府门前。
青铜大门没有闭合，而是方方敞开。
白袍老狐狸默默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，那里端坐着一个峨冠博带的男人。
“万侯。”
白袍老狐狸抬起手，他默默搭弦，然后松手。
万侯府邸没有出现被一箭崩塌的凄惨景象，那一箭出手前上移了一分，最终只是带去了府邸上的匾牌，震一地碎石。
而那位气质平静不动稳如泰山的万侯只是默默坐着，他没有抬头去看头顶被射穿的门匾。
易潇眯起眼，看到这个男人案前立着四块碑牌。
悟莲瞳剖析之下，那四块木制碑牌刻着四个名字。
由老至新。
秦修途。钟天道。卫浩然。苏红月。
“不管你是故意演戏给我看，还是说你骨子里是个迂腐到极点的好人。”白袍老狐狸淡淡道：“都不得不说，你是他们中最聪明的，你赢了。我不会杀你。不为其他，只因为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。”
万侯自嘲笑道：“或许我是最蠢的人，如果我稍微聪明一点，就该想方设法在洛阳城头一箭射死你，因为我能看出来，你只差那么一箭。”
白袍老狐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。
他只是默默收弓，然后离开万侯府。
这个男人的背影有些寞。
“你也看见了，这四个人的名字。”
柳禅七突然停住脚步，开口道：“这些曾经是我在江湖上的朋友。”
“可是他们都死了。”
“苏红月是最后一个，她死了，就意味着我的那片江湖也死了。”
白袍老狐狸突然笑了起来：“我是个老人了，江湖永远彩，但这片江湖已经不属于我了。”
“佛门不造杀孽，所以我一直留着洛阳城头的账，不愿意去清算。”他轻轻道：“但今晚之后，再不，我就真的老了。所以那些人一定要死，必须要死。”
“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。”
这个白袍邋遢男人抬起头，看着头顶苍穹的大红月儿。
“我说有一天，让大红莲绽放在这片土地上。”
他缓缓转过子，直视着易潇。
“如果我老了，没有魄力，也不敢承担责任，这个事就由你来做，好不好？”
易潇瞪大双眼，看着白袍老狐狸的手掌缓缓抬起。
然后捏住自己的手掌，那片大红莲烙印的痛楚一点一点在皮肤表面刻下，刺痛在心底蔓延。
“红莲华手。”
白袍老狐狸沙哑道：“这朵掌纹留给你，那丫头怀佛门六大菩萨域意，贪多嚼不烂，无须这一记华手傍。但今之后，你在洛阳会树敌无数，唯有一杀伐，才能活到最后。”
他突然笑了笑，道：“苏家把宝你上，我也把宝你上。唐老太爷和钟家老佛爷识人无术，他们看不到你比那些妖孽更闪耀的一面，所以他们永远是输家。”
“这朵大红莲掌纹要饮血。”白袍老狐狸突然拉脸，阴沉沉道：“所以你要杀人，杀人养神，杀人修行。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，但杀一个该杀之人同样也是积攒功德。”
“你带着这朵红莲掌纹，便是握住了洛阳命脉，三百朵大红莲栽在洛阳地底，弹指可以爆。”白袍老狐狸眯起眼道：“这是我准备了十三年的忌手段，造下这种程度的杀孽，就再也没有回转余地。”
说完这些话，白袍老狐狸缓缓站起来。
他接过这口棺，而后喃喃道。
“我们都是江湖老人。”
“人死江湖休。”
白袍邋遢男人抬起红棺，声音有些苍凉，他轻轻哼唱着一首听不清词的古。
易潇恍然如同隔世。
那个白袍抬红棺的邋遢男人。
那个大红月下孤的影。
还有那个曾经如同一只利箭**心底的声音。
那首古：
淇水汤汤，有那过江儿龙王：
江湖沧沧，谁道浮沉凄凉；
北凉银城风雪苍，呜呼剑冢人间藏；
看秋八，雄踞天下烽火烟旺，尸裹沙场，只剩北魏齐梁；
滚儿江湖，点指生死酒剑赋诗狂，儿长，千古不断肠；
笑那佛道儒三不过尘埃遗物；
笑那古今雄主不过一抔黄土；
笑那江湖来命比蚁贱；
笑那美人白发将军迟暮；
可曾见，天帝射麒蠡，明月出关峡，一苇渡淇江？
可曾想，举霞飞天界，沧海桑田，一剑斩帝皇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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