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九章天之将倾（2/2）
冷不热道：“夏秋冬，都不过是普通九品罢了。算不上棋宫这一辈真正的手。”
袁四指若有所哦了一声，手中的佛珠转动微微停滞。
他微微转头，望着风庭城方向。
手中那串佛珠不再转动。
一切按照西关方面的计划。
那位白袍王爷料事如神。
算准惜命无比的南宫般若必定会要自己入剑冢空间。
要截杀阎小七，南宫般若本就把握不大。
若是换了影子陪同，这位大棋生怕葬在剑冢中这辈子都难再见天日。换上袁四指，便是南宫般若为自己留下一步退。
只是我就这么好欺负吗？袁四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了笑。
“南宫先生。”袁四指淡淡开口，“你后悔吗？”
南宫般若眉头微皱，淡淡笑道：“我棋宫之人行事素来不会后悔。”
袁四指点了点头。
那四根手指攥紧佛珠。
他面晦涩，眼中露出一种极难理解的绪。
是悲痛。
还有那么一丝。
风庭城黑极为漫长。
六月无霜冻，野草却是生长，在这个难熬的长中努力去挺直脊梁，向着天空拼命抬头。
漆黑无比，天之将倾。
风庭城城主府。
一盏暗黄灯点亮四方木桌。
阎小七轻柔铺开宣纸，为那位男人缓缓碾墨。
曹之轩坐姿极直，脊背如天般顶立，即便是在书桌前普普通通坐着，这个北魏皇帝的上依旧散发着极为悍的气势。
阎小七定睛看去，那张纸上的字迹极为工整，小篆清秀，像是个子写下的文字。
“秋前，朕与他都喜书道。”曹之轩面带微笑，不急不缓运转笔锋，毫蘸墨游走，于一尺白宣上勒点，极为灵的偏转笔锋，带起一片惊。
“黎青很倔。”曹之轩一边笔一边喃喃自语，道：“他们都喊他是一头倔鹰。不撞南墙不肯回头，即便是撞得头破血，也不愿张口喊一声疼，更不可能掉转方向。”
“他认死理。认定一个人就不会再，即便那个人了他也不会。”曹之轩有些恍惚，道：“朕不让他封南，便是告诉他北魏门户无须他去守，他只需要守着北魏最西，享受朕给他的封官厚爵，当他的西关藩王，朕的江山有一半是他下的，没理由会亏待他。”
“他这么倔，这是要向朕证明，如今他还可以从朕手中夺走另外一半江山么？”曹之轩有些失神。
阎小七看着那张纸上的笔锋浓转淡，陛下不再运墨，一行字越写越淡。
“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。”
阎小七沉默了。
“既然知道什么都改不了，顺其自然便是了。”曹之轩颇有玩味，对着这张白纸眯起眼，将一个字一个字收入眼底。
“这句话是当时他对朕说的。”曹之轩叹了一口气，重新提笔，在纸上再度笔。
阎小七瞳孔微缩，那只笔再度下，运笔风格完全转，锋芒由敛到外放，带着一股极为霸道的运笔姿在纸上横肆，翻开白，将黑墨字重重拓在纸面。
一个巨大的字横亘在原先极淡的墨渍上。
“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，非德之至也。”
曹之轩皮笑肉不笑，道：“朕当时是这么对他说的。”
“朕知道命数，但朕不信。朕要去争上一争。”北魏皇帝声音极轻，道：“他如今要争，朕给他这个机会。”
阎小七望着这张纸，纸上横捭阖的字着实有些令人触目惊心。
除此以外，她数了数。
不多不少，十六个字。
曹之轩看着这张纸，玩味说道：“朕当年在他手下藏了一颗棋子，你猜那颗棋子有没有被挖出来？”
阎小七没有回答。
曹之轩轻声叹息道：“想必是早就知道了，故意留他一命。”
北魏皇帝将那张沾染墨渍的宣纸信手揉成一团。
他望向窗外。
“天之将倾。”
这一句话毫无预兆，曹之轩声音有些悲伤。
阎小七不明白，这位皇帝陛下为何伸手去抹眼睛。
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窗外的黑尤其浓烈。
有一道森然的冷光在黑中亮起又熄灭。
铁血凌厉，比月光更刺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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